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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文化语境下数字媒介的审美转型

作者:烟台文艺网 更新时间:2014-12-05 14:40

  微文化语境下数字媒介的审美转型

  何志钧孙恒存

  (刊载于《中原文化研究》2014年第6期67-72页)

  内容提要:数字媒介转型是理解微文化、微审美的切入点。微文化以媒介效应为核心,数字媒介不仅是微文化赖以展开、呈现的主导平台,而且在更深的层次上,微文化恰恰是以数字媒介生活为构建私人意义的基本凭借、基础。当代的微文化本质上是一种以智能手机为代表的数字媒体文化。从审美到微审美的变迁与数字媒介转型息息相关。微审美的基本特点可概括为三:微审美具有赛博格化的审美主体,微审美具有小叙事的审美趣味,微审美具有后现代的审美气质。微时代是否已经来临,是否是一种事实性存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提供了一种前瞻性的眼光、导向性的新视角、言说问题的新思路,“方法论”意义大于现实指称意义。

  关键词:微文化;微审美;微时代;数字媒介;智能手机;审美转型

  新世纪以来,诸多人文社科研究的核心话题正迅速围聚着新媒介展开,数字媒介已经成为当今学术探索的关键词。新的媒介力量不仅给时代生活打下了深深的烙印,而且锚定了这个时代的审美精神。因此,数字媒介转型也是我们理解微文化、微审美的切入点。

  一、数字媒介转型与微文化的孕生

  数字媒介转型与当代微文化、微审美风生水起的实践行程息息相关。即使我们不能说微文化、微审美是微机、微软的直接产物,我们仍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微文化在相当程度上就是新媒介文化。微文化正是以媒介效应为其核心的,数字媒介不仅是微文化赖以展开、呈现的主导平台,而且在更深的层次上,微文化恰恰是以数字媒介生活为构建私人意义的基本凭借、基础。媒介力量推动了时代文化转型与审美转型,从印刷媒介到电子媒介、数字媒介,大众传媒的力量不断地既塑造又颠覆既定时代的生活方式和文艺样式。印刷媒介促使报纸、杂志、图书渗透到日常生活的每个角落,电子媒介让影视等视听文化形式成为这个时代的文化宠儿。而互联网促成了文化的空前世俗化,从而引发了庶民的文化狂欢。新媒介时代的到来,使不同的文化形态不同程度地得到了数字化的改造与整合,自媒体的出现更便于人们随时随地营造私人化的意义空间,几乎每个生命个体都可以在这个微时代发声,彰显自身的存在意义,建构以自己为中心的文化图景。个人化的、小微的生活方式使私人生活领域日趋显要,媒介力量使文化形式与艺术形态发生了某种变更,由此,时代的美学风格与审美范式也必然随之发生变化。此时,我们已经把媒介力量“提升”到了生产力的高度,媒介力量在当代文艺与审美实践中的确有如生产引擎,占据着枢纽位置。[1]

  长期以来,媒介理论家马歇尔•麦克卢汉等人的观点被斥为技术决定论,其“罪责”在于过分夸大了媒介技术对社会生活的单方面影响。实质上,麦克卢汉等人的“技术决定论”与所谓的社会文化决定论并不矛盾。媒介技术从来就不是一种与社会文化绝缘的纯粹技术手段,技术背后总有着其赖以生长的社会文化和精神心理,技术总是作为技术文化存在的。当媒介技术成为推动社会变化的力量时,我们需要探索的是媒介技术与社会文化的共生关系、互动关系。而所谓的微文化、微审美恰恰是网络传播时代社会文化(包括媒介技术文化)的综合结果。现实中的生活经验显示,微审美、微文化、微生活是伴随着微博、微信的产生与流行而开始勃兴的。微生活其实就是私人生活和个体生活,这是相对于宏大的集体生活、民族文化生活而言的。在某种意义上,微生活一直存在于我们身边,在草根人生、民间文化中,微生活的迹象比比皆是。无论在何种年代,我们多多少少都有着自己的私人化的微生活。

  “微文化”作为一种新的文化标记,俨然是21世纪初期才提上日程的“新文化”,它作为一种新型话语在中国当代日益引人注目,这其中大有玄机。微生活、微文化显然与手机开创的移动互联时代息息相关,移动互联时代的数字媒介提供给我们诸多自媒体,这为微时代、微生活、微文化的异军突起提供了温床。没有数字媒体所搭建的媒体平台,没有智能手机的无处不在,就谈不上微文化、微生活,微时代也就无从谈起。具有Android、IOS、Windows Phone等操作系统的智能手机装置在催生当代微文化、微审美的过程中居功甚伟。当年,麦克卢汉认为电话就是“耳朵和嗓音的延伸” [2] 327,这显然仅仅是就传统的固定电话而言的。后来,麦克卢汉的弟子保罗•莱文森又指出手机就是“一个微型的便携式的家庭” [3]48,手机造就了一个“千里一线牵的社会” [3] 52,这赋予手机更大的历史重任。从固定电话到移动手机、从移动手机到智能手机,这类传播媒介逐渐成为人们在微时代维系日常生活,构建私人意义空间的重要工具,肩负着建设微生活、微文化和微审美的重任。于是,微创作、微传播、微消费兴盛于世。二维码的扫描、智能手机的微支付、房地产的微信营销、街拍或短片的微创作、娱乐八卦的微传播等文化现象接连不断的为这个热门话题补充海量的注脚。

  数字媒介的出现促使微文化、微审美成为可能。人们正是在这个时代语境与生活氛围中不断建构新的文化话语——微文化。显然,微文化是指以微电影、微广告、微博、微信、人人网的“状态”、腾讯空间的“说说”等为代表的文化形态。例如,微电影转向是电影受到微时代精神的影响而产生的变体。[4] 88当代的微文化本质上是一种以智能手机为代表的数字媒体文化,是一种“手机”文化。现在的智能手机可以编码和解码微电影、微广告、微博、微信等几乎所有的微文化,将人们引领进一个“无微不至”的时代。毋庸置疑,微审美正是微时代审美精神的主导趋势,微文化、微审美也迅速成为人文研究的学术焦点,“微文本”、“微媒体”、“微营销”、“微表达”、“微声音”、“微美育”等一大批崭新的词汇迫不及待的涌现。但是,这些学术话语的瞬间聚集至今并未有效澄清人们对这种新型文化的疑惑,微时代的微文化和微审美依然是一个令人着迷,同时有待持续关注和探索的话题。

  二、微文化语境下的文艺审美态势

  微文化语境下产生了各种小微文艺形式、媒体样式和文化类别,微文化、微生活、微身份、微政治、微权益、微营销、微主体、微思维、微媒体、微文艺、微叙事等将竞相绽放。由此,铸就了充斥微文化的微时代的诞生,而社会文化的诸多新态势也必然引发了新的审美趋势,在客观上冲击了传统的审美范式。20世纪后半期,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和世纪之交的数字媒介转型,民众的审美观念和审美趣味逐渐发生了巨大转变,审美不再仅仅被视为是纯粹的观念意识和精神趣味,也不再被视为是超然世俗生活之上的空灵化境。尤其是新世纪以来,新媒体的发展更加剧了文化中心的下移,民众的审美内容也日益摆脱了传统的宏大叙事和集体话语。继而,审美理性化、群聚化不再天经地义,微博、微信引领的自媒体生活潮流使微时代富有个性化、私人化、原子化的“微型”审美大张旗鼓。

  在此情势下,如何理解数字化语境中的微文化与微审美成为一个重要的理论命题。微文化是数字媒介文化的产儿,也具有后现代文化的明显症候。它既是后现代文化又是数字文化。微文化作为后现代文化的新变体具有新的特点,它以其鲜明的数字化特征标示着后现代文化的新变,在数字文化和后现代文化的双重关照下呈现出独具一格的审美气质。微文化在微创作、微传播和微消费过程中所呈现出的审美品性凸显了新的审美态势,以微电影为例可概括为三个方面:

  一是微审美具有赛博格化的审美主体。微时代的审美主体常常呈现出赛博格的面孔。唐娜•哈拉维的“赛博格”描述了后人文主义时期的审美主体。[5] 204-253当今社会,相当数量的人正时刻处在人机一体的后人文主义状况中,这是数字鸿沟将网络世界分层化的具体表现。人机一体深刻影响了后人文主义时期人们的身心结构。当代人与机器正在融于一体,人类与机器进入了形影相随、寸步不离的蜜月时期。心脏起搏器、人工心肺机、人体炸弹……这些都从不同方面切实地表征着人机一体化的症候。无独有偶,W.J.T.米切尔的“生控复制”也描述了后人文主义时期生命与机器的杂糅现象。[6]生命与机器间糅合的产物在荧幕中有诸多形象,如钢铁侠、终结者、蝙蝠侠等。但是,人机一体在这里不仅意味着人类与机器间的紧密相随,而且特别指示着人类与手机、人类与电脑间的相互融合、相互锁定。“手机”意味着“手+机”,“电脑”意味着“电+脑”,它们是人机一体的典范形式。显然,这里的手机是指包含软件操作系统的智能手机而非普通的移动电话。手指与键盘、手掌与机身间的黏稠关系是人机一体的征兆,而“网瘾”、“鼠标手”、“手机控”、“刷屏狂”则是人机融合过程中出现的显著病症。诚如肖恩•库比特所言,“我们使用这种键盘就像控制括约肌一样灵便自如。”[7] 16总之,这些人机一体的赛博格化审美主体既生产又消费相应的文化形式来实现其日常生活的文化建构,离开了这类赛博格化审美主体,微文化、微审美就无从产生。

  对于电影生产、消费来说,人机一体化趋势使得我们客观上需要启用另一种话语系统来进行阐释,包括电影生产者和消费者在内的审美主体呈现出人机一体的赛博格化状态。自媒体、全媒体、富媒体等数字媒体是人机一体的典型媒体形态。数字媒体使文艺和文化的生产、消费呈现出网络化和全媒体化的态势。因此,对于身处数字化语境中的现代人来说,电影院、胶卷、摄像机都已明显落伍,我们很难想象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无时无刻随身携带传统的大型摄像机,或将自己与传统电影院捆绑在一起。如果电影业界要想维系大众持续的消费兴趣就不得不做出调整,微电影由此应运而生。微电影重构了电影行业从业者结构,往日,电影总是被少数的导演、明星和影视集团所掌控。而微电影则将各色人等汇聚到这个圈子里,大师微电影、明星微电影、草根微电影良莠不齐,鱼龙混杂。草根阶层、陌生路人都已在微电影领域一展身手,翻云覆雨。伴随着微电影的一路高歌猛进,一些生疏的面孔和名字开始进驻人们的视野,如筷子兄弟。微电影的革命性不仅在于改变了电影制作者和接受者间的关系,摘掉了电影制作者头上的那顶灵韵耀眼的皇冠,更在于它的形式革新适应了人机一体化的趋势,它与DV、网络、手机形成了共生关系。微电影的网络传播、移动传播吞噬着当代人在人机一体化状态中的分秒空白。如果说电影是对人文主义时期工业流水线的艺术模仿(电影对胶卷的化学刻录如同流水线对钢材的机械锻造),那么微电影则是对后人文主义时期人机一体化的日常生活状况的艺术反映。

  二是微审美具有小叙事的审美趣味。微时代的微审美有别于传统大时代宏大、崇高、阳刚的审美。在微时代,关注政治社会的宏大言说日益被日常文化、物态文化、私密文化的小叙事置换。流行于当代的微审美不再拘泥于传统的“宏大叙述”和“集体话语”,在宏大审美之外,微型审美恣肆蔓延,精英审美遭到草根审美的挤兑,传统的元审美、单数审美、向心化审美逐渐为多元化审美、复数审美、离心化审美取代。这种小叙事既与文化的世俗化、庶民的原子化有关,也与手机等自媒体的“非群体化”效应有关。阿尔温•托夫勒曾将这种由非群体化传媒引发的非群体化思想称之为“瞬息即变文化”,这正是我们所谓的微文化。他指出:“传播工具的非群体化,也使我们的思想非群体化了。……我们生活在‘瞬息即变文化’(blip culture)的时代。……第三次浪潮人民对这种连珠炮式的瞬息即变的文化的袭击,却泰然自若。”[8] 240-243当然,微文化中的“微”不是直观地体现在体积小、性质微、时长短、人物少、投资小、故事简、身份轻上,而是具有离心性、散落性、多元性、复杂性。以微电影为例,它的小叙事主要体现在对个体生活肌理的细究和对人类历史中长期被忽略或遮蔽的暗角的烛照上。例如,微电影将镜头的触角深入到个体生活的肌理当中。微电影为人们提供了表达个人思想、抒发个人情感的艺术形式。微电影除了受网络短片的影响外,还与独立电影精神、DIY文化风格有着密切关系。独立电影的小制作、低成本、非主流和DIY文化中的自己动手制作、设计的理念已经成为微电影的主要特征。每一位手持数码摄像机或智能手机的网民都是一个独立完整的电视台。它可以随时发布个人的奇思妙想和身边的奇观逸事以填补他人生活中的视觉空白。肖央导演并主演的《老男孩》讲述了一对多年痴迷迈克尔•杰克逊的平凡老男孩重新登台找回梦想的故事。微电影《回归》(2012)还原了在汶川地震中失去亲人的小女孩一凡在震灾后的心理自白。姜文导演的《看球记》叙述一位离异的父亲借探望孩子的难得机会一同去看球赛的艰难经历。这些影响广泛的微电影都是从小事件、小感动、小感触、小情绪出发,简化故事的人物、情节和结构,突出故事的冲突、转折和矛盾,让观众在短时间内可以怦然心动、湿润眼角、思索生活。这显然与美国大片的史诗风格形成鲜明对照。总之,微电影可以有效地介入到社会事件的历史裁定中,肩负着为个体的自由表达提供话筒和舞台的责任。

  在某种意义上,中国电影的微电影转向契合了中国文学从宏大叙事到微小叙事的转换。“文学对于个体的持续注视表明,另一些微型的小叙事始终在顽强地探索。……眼花缭乱的话语实验汇集在文学领域,各种微型的小叙事此起彼伏,前仆后继。”[9]因而,南帆认为小叙事不是抛弃历史而是换个方式探索历史。微电影突破宏大叙事的范式、启用小叙事的银锤对历史深处的角角落落不断地零敲碎打,被遮蔽的历史经验在这个过程中得到释放、表达和申诉。在“美好2012”大师微电影系列中,许鞍华导演的《我的路》深入变性人群的内心深处,烛照了被主流意识形态所遮蔽的历史暗角。男主角为能有个女儿身毅然抛开家庭去做变性手术。影片凸显了男主角与家庭间的关系从紧张到理解的变化过程,并以他和变性人群体间的融洽关系来对照他和妻子间的非正常关系。这种小叙事常常叙述被历史暗角的阴影所遮蔽的人类经验,历史的表述由此更加细腻丰满,更加有血有肉,也更加立体多维。在微电影发展方兴未艾的初期阶段,我们一方面要探究微电影的艺术形式,彰显其小叙事的价值;另一方面也要用小叙事的精神内核为微电影的未来发展掌舵定向。在此,特别需要强调的是微电影、微文化之“微”不等于“无”,微文化、微主体、微身份、微审美不能沦为无文化、无主体、无身份、无审美。微电影在发展过程中要特别警惕自身的“矮化”,应自觉抵制媚俗恶搞、过度娱乐的不良倾向,以其小叙事昭显大担当,创造高附加值的文化精品。

  三是微审美具有后现代的审美气质。微时代的审美延续了后现代文化的精神血脉。微文化从本质上来说是一种后现代形态的数字文化。微文化具有后现代文化的碎片性、多元性、离散性特征。这是微文化与后现代文化、微文化之“微”与后现代之“碎”间的隐秘关系。后现代社会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时空分裂。时空体验是人们界定社会文化形态的一个重要指标。在波德莱尔那里,现代性本身就是一个时间概念:“现代性就是过渡、短暂、偶然”[10] 424,启蒙运动的理性钟表企图把人类的时间规划的井井有条,生活被切分为工作、娱乐、休息等有限的几个时间模块。杰姆逊在分析了马克斯•韦伯的新教时间观念后认为:“新教社会里的工作方式不再有即时的满足,工作中的满足只是在很久以后才到来,工作是痛苦的,无法令人满足的,而在工作的结尾,你满足了,你得到了钱。这样,人的时间便被分割开了,在某段时间里有工作,没有任何满足,而在另一段时间里你将得到满足。”[11] 43杰姆逊揭示了人类时间被理性分割的现象,但是并未注意到时间的分割同时也决定了空间的分割。理性规划的各个时间模块之间相互独立、各不侵犯,生产是统一的生产,而消费也是统一的消费。这意味着生产的时间与生产的空间、消费的时间与消费的空间是高度一体化的。这就是现代理性为我们规划的生产型社会的时空蓝图,人们的文化生产与消费在这个蓝图中也被限制在固定的时空结构当中。

  随着后现代社会的来临,理性的时间规划与后现代的生活状态之间的矛盾逐渐摧毁和消解了一体化的时空体验,产生了时空分裂的新型经验。

  首先,服务型产业的迅速发展瓦解了将工作时间与固定空间锁扣在一起的企图。因而,生产并非一定在工厂车间,家庭、办公室、餐馆等借助移动互联网都可以成为工作空间。据此,麦克尔•哈特和安东尼奥•奈格里认为当代民众建构了新的时间体验:“随着劳动移到工厂围墙之外,要保持计算工作日的假说,并进而将生产的时间与再生产的时间,或者工作的时间和业余的时间分离开来就愈加地困难了。”[12] 380

  其次,在理性规划的时间模块的内部和外部之间充斥着大量的缝隙和断裂,这就为微时代中的诸多微文化形式渗入这些缝隙中形成集结效应提供了契机。这种空白状态潜藏着巨大的消费时间和购物机会。因而,戴维•哈维说从商品消费转变为服务消费意味着“转向在消费中提供非常短暂的各种服务” [13] 357,即兴表演、一次性物品、即刻化生产等已在文化生产和消费领域猖獗多时。这两个变化挑战了时空一致的体验,理性规划的一体化时空开始发生分裂。

  新的时空体验产生了新型的文化类别——微文化。后现代社会的文化只能以碎片或分散的微文化形式嵌入并连接这些时间缝隙,微文化在这里大显身手。例如,传统电影内部的碎片化或简化倾向已显示出趋向微文化的征兆。杰姆逊如此描述电影简化现象:“功夫片看起来像是一堆爆炸着的相互堆积的此刻,情节已沦为一个借口和填充物,如同一根弦丝,串起来一堆以我们的兴奋点为中心的珍珠。因此,看看影片预告或精彩片断剪接就足够了,电影除了这些精彩片断也就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 [14]微电影则把传统电影的这种简化趋向发挥到极致,它以其灵活短小的形式时刻填补着人们空白状态中高涨的观影欲望,不再拘泥于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今日的受众似乎没有多大耐心去欣赏长篇大论。传统电影的影院、出行、购票、排队等待、结余时间、观影计划等都制约着消费者的即兴消费,毫不夸张地说,在去传统电影院的路上人们都可以观看完几部微电影。微电影的大兴有着多方面的原因,但其后现代的审美品质无疑是其异军突起的重要原因。

  三、微文化现象的价值与启示

  数字媒介转型引领人类走向微时代,体验微生活和微文化,促使人类的精神生活从审美转向了微审美。它不仅使我们在传统的大审美之外体验到新的审美情态,而且为推进美学研究,深化人们对审美问题的认识提供了新的启示。微审美不仅是一种审美形态,而且提供了一种审美范式,是一种能够让我们在数字媒介时代思考问题的新“方法论”。在时代精神的断裂处,勘测异象崛起是一种积极有为的学术思路。无论是中国新诗的“三个崛起”还是女性文学的“浮出地表”,其中内含的崛起精神都远远超出了它们所属的专业领域,为人文学科中思考时代风貌提供了新的认知方式。据此,我们深感在21世纪初期又出现了这种新的精神征兆——微审美在崛起。从琳琅满目、价格低廉的各类平板电脑到智能手机、电子阅读装置,从微博的加关注、@某某到微信的订阅号、朋友圈,微文化从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各个方面给当代人的生活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微审美也从中破土萌发。微博新闻与微信扫描的兴起为微文化、微审美的异军突起、占尽风光提供了前有未有的机遇和可能。此时,传统的许多审美原则遭受着日常生活中的微审美的冲击,急需变迁、刷新和重置。而微时代、微文化、微审美的出现,其重要意义不在于它是否已经蔚然成风,而在于它给当代的文艺研究和审美思考带来了新的气息和新的生长点。可以说,微时代是否已经来临,是否是一种事实性存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提供了一种前瞻性的眼光和导向性的新视角,为文艺理论研究提供了言说问题的新思路,其“方法论”意义远大于现实指称意义。

  微文化语境下的微审美不仅成为一个理论命题,更是重要的文化实践活动。微审美已经在左右着人们的日常生活,当人们决定如何选择通讯工具、娱乐工具、交通工具、消费方式、生产方式、工作方式时,他们都必然会面临是走向微文化、微审美,还是固守和坚持传统的生活方式和审美方式之类的选择。社会在不断变迁,微时代、微文化、微审美也不可能始终如一,当我们关注微审美,思考微生活的时候,当然也应该多一种历史眼光、流变意识,如果说微生活、微文化从网络传播技术出现之日就开始萌发,那么网络时代的微审美与手机时代乃至其后新的时代里的微审美显然不会完全相同,微审美的变迁、变异值得我们不断追踪、探究。

  我们还需要警惕微文化的悖论,当微文化坚定地以小叙事解构传统的宏大叙事,以复数审美取代传统的一元审美、单数审美时,它也要警惕走向另一种极端,从而重复现代性元叙事的宿命。微时代也不是绝对的小时代,从一个视角看,今天的社会生活中,文化中心下移,社会生活日益民主化,社会结构平面化、网络化的趋势日益明显,庶民的文化狂欢随处可见,市民情趣汪洋恣肆,草根化、私密化的审美趣味甚嚣尘上。同时,今天的时代也是一个大时代,国力日盛,民族复兴,文化自觉。一旦过度标举微文化、微叙事、微趣味,微时代中的微文化是否会畸变为新的“一元”?如前所述,微文化离不开数字媒介、智能手机,这是否会加剧微时代技术理性的过多膨胀,使技术崇拜、技术主义、工具理性在微时代泛滥成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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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文艺网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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